Tuesday, September 30, 2014

身不由己 (1439)

自從楊絳的《我們仨》後,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類似的好書﹙因為實在很少看書﹚,最近看了童元方的《閱讀陳之藩》,感慨良多!

「我們都是看你的文章長大的」的一句話, 勾起了一代人的集體回憶!不錯!我都是看陳之藩的文章長大的!《旅美小簡》、《劍河倒影》、《在春風裏》一一在腦海再次浮現。《蔚藍的天》有點印象,但好似沒有看好。

童元方的無題,顯現了無限深沉的哀思,「十年夫妻,三千多個日子,終究是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童元方筆下重現的陳之藩,用科學與人文及文學的語言,將世界由繁雜說得簡美,令人迷醉!

想起你引的狄拉克說歐本海默:「科學的目標是把困難的事情用簡單的方法來分析,而詩的目標呢﹖是把簡單的事情用不可思議的方法來說明。

你提的羅斯的話:「科學是心靈的微分,詩是心靈的積分。」

你解釋麥克士維方程:「世間只有兩種現象:一種是聚散無常,一種是迥旋無已。」

書中穿插童元方的成長與陳之藩的相看相守,如輕煙,如浮雲。終逝去,凝眸處,是醉言,是夢語,是說不完的話。單單看童元方陳之藩的生活,已滿是味道。

十年磨一劍,童元方從哈佛到中大,陳之藩接高錕出掌中大電子系,都是故事,回想下原來我在時空交錯中曾經跟童陳在某年某月某日活在同一天空下。

我一口氣看完這本薄薄的書,內心激盪不已。

對惠勒一生的思想變化三階段,只三句已經意境全出:「一切是微粒。一切是場。一切是信息。」

那些年我曾經迷醉於科學,曾經常以理科生自豪,可惜正正是讀不通物理學,因此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條路。人生路不同,沒有太大的好壞分別,不過如何走上甚麼路,倒也人力天意各有業力。

我愛全書,獨對最後一章感到悲涼!

二零零八六月,八十三齡的陳之藩中風後癱瘓在床,身不由己,童元方廿四小時服侍,由於童元方是基督徒,因此引進了一大批人回家「幫忙」,實質是逼他信教!可憐的陳之藩,人生走到無法自理階段,而童元方認為「如果再不把福音的救恩帶給他,我就不能原諒自己了」!

往後的幾年,陳之藩就在被迫受人照顧及被迫信教的日子中度過,直到二零一一年十月五日行洗禮,四個月後的二月十五日離世。

童元方說:「我相信引領先夫信主是我對陳之藩教授的一生的最重要的事情了。」我看了倒抽了一口涼氣!

人,到了癱瘓在床,身不由己,真的無奈。

儘管童元方是陳之藩身旁最後的伴侶,但當一個人沉迷於宗教之時,甚麼瘋狂的意念都可強加於人,跟沉迷於政治權力追逐者的瘋狂意念同出一轍。

閱畢此書,心境由迷醉變得悲涼!意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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