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 接觸死亡的次數不多, 因此當死亡在面前出現時, 觸動強烈, 眼中有淚, 甚至也會出席一些不認識的人的喪禮!
中學時期同班同學死了父親, 本是一個不相識的人, 竟然在熱心同學的呼籲下, 六七個中學生合資送了一個花圈(當時20塊錢是個不少的數目), 並且走去香港大酒店躬身致意!
雖然當中只有組織的一位同學真正認識伯母, 但對方是書禮人家, 雍容華貴的伯母竟然也對我們幾個黃毛小子客客氣氣, 逐一握手致謝! 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送花圈, 亦是第一次被對方當作成年人般致謝, 因此感觸深刻! 同學的伯母, 就是香港很多人在無線電視以往大show時必定會同邵逸夫爵士及方逸華女士同場出現的利孝和夫人!
之後也有很多認識的人離去, 有些印象模糊, 有些印象深刻!
當年工作單位中一位從事家庭生活教育的女同工, 英年早逝, 應該才五十出頭吧, 但早已經知道病入膏肓, 離開前幾個月已經為自己的儀式一切內容做好 “程序設計”, 當天只是依計行事, 以輕輕鬆鬆心情上路, 寫下了道別文字, 印備了當日場刊, 井井有條, 真是走得 “專業”! 道別文字內還安慰我們送行者, 不必為她的離去而哀傷, 只要在專業路上努力以赴, 她亦去得安然! 那次, 雖然跟女同工沒有直接合作過, 只是同處一座辦公室, 不過我才搬進, 她便永別, 因此也觸動強烈, 眼中有淚!
最突然傷感那次是大學比自已低一班的師妹, 在職場打拚了十多年, 事業開始有成, 還有要好男友談婚論嫁, 本是人生漸入佳境, 怎料有天突然聽聞她竟患上肺癌, 不足一兩個月內便已離去! 男友在靈堂傷心得死去活來, 並在一眾親友前發誓以師妹為妻, 終身不娶! 當時內心百感交雜的我, 此情此境, 只能無語問天: “神, 去了哪裡?” “神, 你的眼有張開嗎?”
最哄動的喪禮是陳毓祥那次,
出海宣示主權, 往海一跳成千古恨! 我和毓祥只是點頭之交, 當年他拍拖時當然經常在聯合書院碰面, 我跟他太太認識應該還早於他們拍拖吧! 多年沒見, 想不到跟順卿見面之時, 卻是在一面蓋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星旗的棺木前! 執手相看淚眼, 竟無語凝咽!
其他諸如朋友同學的父母, 就跟自己父母一樣, 年事已高, 三年兩年, 又走一個! 聽多了, 見多了, 也就只好淡然, 人老了, 人生的路走完了, 終要離開!
歷史中, 有人可以不走嗎! 槍干子出政權的毛皇帝, 禍國央民幾十年後, 雖秦王漢武, 唐宗宋祖, 一代天驕, 還不是三七分的煙消雲散! 雖然暴政的陰魂不散, 肉身已經消失!
上回屋苑的太極師姐, 也是英年早逝, 六十二三, 緣何太急! 一生人善心善行, 義工義務, 結果最終不是善有善報! 我看在眼裡, 見得死亡多了, 也不再思考了, 也不再回應了! 要來便來吧, 人生本是無常!
試想想 911死在 New York的人, 都有父母兄弟, 但死亡到來, 不管是人為, 不管是天意, 就要來的! 既是無常, 即是無跡!
今天, 我已經學懂了, 不會再無語問天: “神, 去了哪裡?” “神, 你的眼有張開嗎?” 因為, 世上根本沒有神! 有的, 只是死神!
前幾天, 又知道了一名香港資深的行家以 83高齡離世, 是腦血管破裂暈倒後離去, 我覺得無病無痛, 暈倒即死, 沒有痛苦, 真是福份了! 行家生前都有好多名譽, 香港外展之父, 中國十大社工人物, 東莞農民工服務之父, 生前死後, 抱譽而歸! 笑喪吧! 明天東莞的道別喪禮, 應該高朋滿座, 當中我認識應該都有不少!
對死亡, 我只平淡以對, 祝白頭佬一路好走!
我心中怎然有個問號, 今夕他軀歸故土, 他朝吾軀也相同! 那時候, 不知道明天那些前赴東莞送別老徐而我又都認識的人, 下次會不會捧場都出席我的 party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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