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以後（1300）

我在3月13日為其祈禱的太極師姐（blog 1276），終於八月初突然走了。

胰臟癌是一種最毒最毒的癌，從來不好對付，大家都知道的。范上達醫生答允出手，師姐總算度過了最兇險的一關，人生走多了好幾個月。師姐本來在化療中平平穩穩，儘管辛苦但生活如常，不過免疫抵抗力應該沒有了。

據師姐的丈夫表示，八月初的一天，應該是惡毒的細菌侵襲吧，化療中毫無反抗力的師姐兩天就走了。似乎仍舊有點希望的人生路，就此劃上了終止號。

好多年沒去香港殯儀館了，昨晚去看了師姐最後一眼，望著師姐冷冷的躺在床上，回想不久前大家仍舊早餐聊天，旅遊純玩，談笑風生，難免感慨。

最感到難以釋懷的，是師姐一輩子好人，卻短命而亡。

香港今天女性平均存活歲數是83歲，師姐卻在63歲盛年歸天，人生未完成或圓滿的事情實在太多吧。

師姐好多好多年來從沒間斷做義工，長期探訪服侍智障人士，甚至主動關心村內臭名遠播性格孤僻的「德國婆」，雖然「德國婆」恩將仇報，令輔導未有成果，師姐最後都沒放在心上，只是明白對某些人付出心血也未必可行，知難而退吧了。

這樣的胸襟，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好人，卻不許留世上，你說天有真理，你說地有公理，你說人有道理，我都不會接受。

我只會接受生老病死本是人生規律，萬世不變，甚麼宗教信仰只是廢話連篇，自欺欺人。意志薄弱的人可以藉宗教信仰撫平創傷，此心安處的人可以淡看病變參透生死，也都只是個人的選擇吧了，人生的各自體會，也沒有誰高誰低之分。

回想三月，師姐在得悉患上了胰臟癌時，還特別走出來跟我們吃了一次早餐，說要交代一下，以免日後見不到她出席健身晨操時，不明所以。她還細心清理家居，吃不完的東西亦不想浪費，特別拿了一個公仔麵送給我們。

那次見面是最後一次見到師姐。

師姐應該沒有宗教信仰（家人則用佛教儀式送別她），但參透生死的勇氣與冷靜，令我覺得只是「上天對她殘酷」，而她卻「沒有怨恨上天」。師姐心中有大愛，人生也有大智慧。

希望他日我也有她的勇氣及智慧。

離開以後，心中難免感慨。

張學友的「離開以後」，是否可以描述此刻心境？

「離開以後，無憂無求，世事平淡但當中有你，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