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借愛之名，釋美之韻（1194）

李清照：借愛之名，釋美之韻

沈 記 旬陽中學 陝西

摘 要：如果你認真讀完一個人的作品，便也讀完了這個人的一生。南宋詞人李清照，經歷了絕大多數人都在經歷的生命過程——經沃若及黃而隕；卻承受了一少部分人所能承受的生命之重——無子，喪夫，再嫁，遭虐，婚變，坐牢，守苦。盡管如此，她仍傾其一生不停地追求著美，享受著美，塑造著美。

一
我們最早接觸李清照的作品，要數下面這首《如夢令》了。

常記溪亭日暮，沈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大約是一個黃昏的午後，一群小姑娘泛舟歸來，歡聲笑語，你追我趕。多麽稚嫩，多麽有趣。

另一首《點絳唇》：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襪剗，不穿鞋。）

李清照大概蕩完秋千，手髒兮兮的，一身香汗也浸透了紗衣，還未來得及收拾，見有客人來，就急著往屋裏跑，誰知太過匆忙，鞋子都跑丟了，頭上的金釵也溜掉地上，來不及拾起。好奇來人是誰，就羞答答地半倚臥門回頭看，啊？！原來是個大帥哥。大凡暗戀別人的人才會不經意偷看別人一眼，可等到對方發現，卻又尷尬得雙頰泛紅。不可知，這位翩翩少年是不是後來的趙家公子，可敢肯定，婚姻尚處在“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社會背景下，李清照是有自己的向往的，她向往擁有一份美好的愛情。

二

請看這首送別之作《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再看這首《 醉花陰 重陽》：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婚後的李清照，生活也是經歷了幾番挫折，丈夫工作在外地，二人分居生活。幾朝分別後，濃雲愁永晝，盼念丈夫歸，人比黃花瘦。重陽佳節，丈夫外出，相思之苦，頓生心頭。只有愛得那麽深，才能思得這麽切。正享受著愛情的人兒早已習慣了卿卿我我、相依相偎，短暫分別後才曉得，深深的思念原來也是一種別樣的甜蜜。

李清照在《金石錄後序》裏追憶那段生活時說：“余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勝負，爲飲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


這次第，怎一個“甜”字了得！

三

西元1127 年，金人揮鞭南下，掠走了徽、欽二帝，趙宋王朝舉國南逃，李清照滿負文物夾雜在隊伍當中，從此作一個匆匆的行者。一路走去，烏江鎮上思千古，雙溪洲頭續新愁，走過了杭州、越州、金華；等迎面走來，亡了國，丟了家，只把皺紋、拐杖留下。丈夫也不幸病逝，李清照悲痛欲絕，身心俱疲。

此時，她遇到了人生的第二個男人——張汝舟。


這個張汝舟，乍一看也是個謙謙君子，誰知骨子裏原本是個小人，科舉考試通過作弊，蒙混過關，這事要被揭發可是欺君之罪。是狐狸終會露出尾巴，不出所料，這個駔儈之徒，很快原形畢露，先是強行霸佔李清照的文物，後又對其拳腳相加，大打出手。富宦出身的李清照怎堪如此驅使，決意要和這等駔儈之徒分手，她在給友人的信中說：“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材。”可在古代，女子要離婚，談何容易，被逼無奈，李清照走上了一條絕路，告發了張汝舟的欺君之罪。可依宋朝法律， 妻子揭發丈夫，不管是輸是贏，都要坐牢兩年。這場官司的結果是張汝舟被發配柳州，李清照也隨之入獄。難以想象，李清照這樣通情達理之人，在對簿公堂、魚死網破前，曾經歷了怎樣的思想鬥爭？可我想在從衙堂到大牢的路上，她一定像秋女士那樣昂首闊步。

四

請看這首《永遇樂》：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

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拈金雪柳，簇帶爭濟楚。

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再後來，我們就很少聽見有關她的消息了，也許在某個安靜的午後，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正如一片葉子靜靜地從枝頭落下。我想起了有位作家的話，落葉有落葉的好處，可以不再受愛情的煎熬了，落葉也有落葉的美，它是疲倦了的蝴蝶。

物是人非事事休，紅顔衰老美人暮，白駒過隙忽然去，陣陣心酸襲心頭。想當年，收拾打扮，爭著搶著出去玩，可如今，風鬟霜鬢，只能把簾兒垂下，聽人笑語。

讀到此處，我忽然明白宋人劉晨翁爲何竟情不自禁，潸然淚下！可衰老是每個人的歸宿，易安女士你爲何如此作踐自己，何嘗不是這只美麗的蝴蝶？

生活成就了李清照淒婉哀愁、唯美浪漫，她的淒婉哀愁成就了讀者的抒情共鳴，這種共鳴才使李清照的詩詞如屹立的豐碑不倒。不言而喻，李清照的詞是美的。她的人是美的，她的美不光是清秀的外表，還有不凡的內涵。

月滿西樓拂袖舞，東籬把酒詩成行。她傾其一生，都在不停地追求著美：浪漫的愛情，自由的婚姻，高潔的情操。並最終將這些美凝聚成不朽的作品，像一顆璀璨的明星在歷史的長河上高懸！

轉載這文章，因為感慨萬千。國內一位中學生國學的文采，勝過不知香港幾多大學生。人生本是一首詩，國內中學生的人生就似一首詩，香港的大學生可哀甚麼都不是！

也許，這是那中學一位老師的作品，那麼香港人也不用那麼喪氣了！